【日本体验】艺妓产业式微 转型求突破

【日本体验】艺妓产业式微 转型求突破

 

艺妓，京都最美的风景。人人都听过这个职业，却大都欠缺基本认识。过往的艺妓艳丽神秘，外人难以接触；但如今这行业式微，为求自保，她们宁可打开一扇沟通大门，陆续为你揭开神秘面纱。

 

京都花街一角，有一间「富菊茶屋」，看来平凡无奇，但它旗下的艺妓富津愈小姐却是无人不识。富津愈小姐可能是京都第一位能说流利英语的艺妓。年少时，她曾到纽西兰留学数年，回到故乡才投身艺妓行业。跟台湾不同，英语学习在日本没这麽普遍，加上艺妓要求少女早早入行，大多十五、六岁左右就要辍学全身投入艺妓学习，知识水平停留在初中阶段，能说流利英语的实属异类。

 

传统茶屋有规定只接待熟客，生客必须要有熟人介绍，想接触艺妓，只能靠人带路。富菊茶屋为了开拓客源，大胆打破传统，开设网站欢迎生客，也与旅游公司合作推出活动。从此观光客如我们，即使不懂日语，人生地不熟，也可以花上千元的合理价钱安坐茶屋，跟如假包换的艺妓谈笑风生，不用再在花见小路整天徘徊，希望见艺妓一面。

 

穿着和服、梳起厚重发髻、化了白脸妆容，富津愈小姐跪坐在榻榻米上，从容地以英语介绍自己，像传统日本电影自带外语配音。她的入行经过相当现代，跟大部份平常职业一样，在网上找的。「我在网上看到妈妈写有关这间茶屋的文章，就大胆发了讯息过来，说自己想成为艺妓。当时连履历也没有，但妈妈还是给了我机会面试，就这样收留了我。」看起来随便的过程，影响的是终身。

 

艺妓没有考试，没有证照，想入行就要找到置屋收留。一旦选了一所置屋，终其一生就只能跟这一所置屋合作，不能另觅东家。置屋的负责人通常是年纪比较大的女性，艺妓会称呼她为「妈妈」。妈妈为艺妓提供食宿、衣物行头、训练、安排工作，艺妓一切工作所得则由妈妈收取，抽佣後才支出薪水。听来就像古代所谓的卖身，不过时至今日，用明星艺人跟经理人公司签约来形容，比较贴切。

 

纵然想法创新，但茶屋大部份情况依然很传统。艺妓行业有多项约定俗成的繁复规定，不少体现在妆容上。广为人知的白脸底妆，原来是源於几百年前的实际需要，在没有电灯只有烛光的年代，室内非常昏暗，打上白色底妆，是为了使五官看起来立体清晰，让客人清楚看到长相。至於到了现在灯火通明的今天，依然坚持化白脸，就是为了传统两个字。白脸是由衣领下所见皮肤开始直到发线，全脸涂白，唯一留下的肉色皮肤是在後颈的位置，这也是为了符合古代的审美观。古代日本的性感，在於颈部的线条是否修长，所以艺妓的後颈会留下两到三个弧形不化白，用来延长线条。白脸之上的妆容也有规定，有些只有下唇抹口红，上唇留白的，代表她是入行一年内的新人。一切规矩钜细靡遗。

 

阶级也有明确分野，刚入行的女孩不能称为艺妓，只能做舞妓。入行六年的富津愈小姐也花了约五年时间，才正式受训完毕成为艺妓出道。舞妓衣着与艺妓完全不同，学艺未精就要靠打扮。舞妓的头饰比艺妓多、腰带比艺妓长、衣领配色比艺妓鲜艳，靠娇艳亮眼取胜。直到受训完毕真正成为了艺妓，内涵实力就变得更重要了，衣饰简单就好。

 

「身高不需要高，外表不一定要美，比起外表，健康及忍耐力比较重要。」这是富津愈小姐对於後辈的要求。艺妓所卖的是「艺」，对於技艺掌握非常严格。辍学入行做艺妓，所受的训练倒是远比一般学校繁重。艺妓必须懂得跳舞、茶道、三味线及唱歌，也要练习谈吐及仪态，缺一不可，有些好学的更会精修其他技艺，学插花、棋艺等，活脱脱是个才女。

 

当时富津愈小姐跟父母表示要入行，家人大惑不解，「始终不是正常升学及一般职业，工作又太忙，由早上到晚上都要工作，休息时间不定期，工作时也不能吃饭。」世上应该没有父母愿意看到儿女受苦，但富津愈小姐萌生入行的心态，其实源於父母，「我在京都出生，家族是做和服相关的职业，从小就喜欢和服，也沉迷历史，是对和服的热爱让我走上这条路。」艺妓必须穿和服示人，不同季节月份会换上不同应景和服，非常讲究。舞妓则不止工作时要穿和服，训练期间也要穿和服。舞妓的厚重发髻都由真发梳成，五天或一星期才能梳洗一次，为了维持发型，晚上甚至要用古时长方形硬枕头睡觉，头不能动，白天也难以顶着这发型外出过正常生活，受训那五年，确实很难捱。

 

一旦年满廿岁并撑过受训期，舞妓就能正式出道当艺妓，开始这一辈子的工作。艺妓没有年龄限制，东京艺妓浅草裕子一直做到90岁。唯一会让艺妓失去资格的行为，是结婚。女性一旦结婚，就必须离开工作，是旧日本的传统，行行都是如此，过去的日本空姐就是这样。而艺妓这行业，从来不肯背弃传统。要结婚做家事吗？那就不能全心全意当艺妓了，艺妓行业只能离开你。二选一，不能共存。问富津愈小姐有想过结婚退休吗？她说没有。「选择艺妓而不放弃，是想保卫京都的历史。可以的话想一直继续做下去。」